昼与夜_我的桃花债遍布三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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昼与夜

  时间尚早,落摇没急着去逍遥阁。

  她在锦书院里看了会儿书,又泡个澡,末了还拿着“豆芽菜”……嗯,现在叫“雪尽”,在院子里试了试手。

  太轻太薄太脆。

  好在,它无需承载至阳之力。

  落摇试着将灵力注入剑身,一道银黑色细芒划过剑身,轻微嗡鸣声响起,她抖一震剑,剑芒直刺地面,消失不见。

  小遮:“咦。”

  落摇:“……”

  乍看之下,这一剑似乎无声无息,剑气甚至都没在地面留下痕迹。

  然而……

  落摇捏了个腾云诀,用伞尖在那看似正常的地面上轻轻一碰,哗啦啦,那一层薄薄的地皮撑不住这一点点力气,暴露了下方的深坑。

  小遮:“啧,这幽荧之力,很是霸道。”

  落摇:“很可怕的暗劲。”

  这深坑就是她方才震得一剑,看似平平无奇,其实蕴含暗劲,直入地底,砸了个深坑出来。

  落摇握了握“雪尽”,发现剑身没什么损坏,就像那层薄薄的地面一般,反倒是避开了幽荧之力。

  小遮:“至阳的霸道是明面上的,至阴的霸道是暗地里的,倒是有趣。”

  烛照是至阳。

  幽荧是至阴。

  至阳之力的霸道,三界闻名。

  听闻烛照在三百年前,释放的至阳之力,让三界都陷入白昼,足足三日都不见黑夜。

  至于幽荧之力,三界嫌少有传言。

  落摇所了解到的也很片面,比如它是众恶之源,比如它会使修者堕魔,比如它的存在就是罪孽……

  总之,别说正面评价了,连客观性都没有。

  落摇虽说没在藏书阁查到幽荧相关的书籍,可凭借着她这些天的感受,也有了更多的体会。

  幽荧之力能拟化灵脉,这比某些治愈系能力还强悍。

  幽荧之力有着霸道的暗劲,反倒对手中武器要求很低。

  烛照需要遮天伞。

  夜清却不需要武器,他似乎也有一方神器,但那九黎壶并无攻击性。

  小遮:“主人,子时要到了。”

  落摇收了“雪尽”,看向了逍遥阁。

  “主人,你不想过去?”

  “嗯……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“没什么。”

  小遮到底是一个伞灵,并不懂人心复杂。

  落摇自个儿也说不清道不明。

  白日时,两人在万象峰上,明明一度相处融洽——记学分,买伞剑,还顺道吃了两碗鲜虾面。

  本以为关系近了些,又不知为何惹恼了他。

  落摇回忆着自己说的话……

  实在是摸不着头绪。

  她认识他?

  怎么可能。

  可除此之外,她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了。

  落摇想不通,只能暂时放下。

  她总归得去汲取幽荧。

  逍遥阁中。

  白净照例送来茶点。

  依旧是白色的,味道清甜。

  这次是凤箫居的名菜,唤作——羊脂雪。

  夜清闲闲靠在新的罗汉塌上,转动着拇指上的羽毛指环。

  白藏正想介绍一下这“羊脂雪”,就听夜清冷冷道:“拿走。”

  白藏:“?”

  夜清盯着他。

  白藏一激灵:“好、好的。”

  他赶紧把“羊脂雪”收进灵囊,俯身告退。

  什么情况?

  白日里不还好好的。

  那位小帝姬又怎么惹了帝尊。

  白藏连想都不敢多想。

  也不知道今日之后,还要不要再备上茶点。

  落摇慢腾腾挪到正殿。

  殿中依旧明亮如白昼,竹影屏风前男子一袭玄衣,他褪去了“少鬼”那苍白无害的模样,取而代之的是压迫感十足的魔族帝尊。

  夜清个子很高。

  宽松的玄衣依旧被撑起了明晰的肩线,反向压褶的领口,透出冷白的锁骨,线条在腰部微收,又松散垂下,勾勒出极具美感的身材比例。

  落摇一边觉得好看,一边觉得危险。

  又因为他的冷脸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  “陛下……”

  落摇客气行礼,她刚起身,正犯愁要说点什么,就看到了那点点幽荧。

  夜清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,直接释放了幽荧。

  落摇只觉心间有什么蹦开,本来没觉得怎样,这会儿竟一下子翻涌而出,隐隐带着些酸涩。

  本就是神魔不两立。

  他要冷脸就一直冷脸。

  干嘛又陪她买伞和吃饭。

  落摇用力咬在他侧颈上。

  夜清故意加大了幽荧的“蛊惑”,落摇无力思考,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姿态靠在他身上。

  夜清扣着她的腰,将她圈在了怀中。

  少女单薄,暖白色的衣裙轻柔细软,落在她身上,却显得粗糙如葛布。

  她眉眼做了伪装,可身上的气息却是遮不住的,淡淡的甜香气,一如那盛开在天边的招摇花,吸满了至阳圣芒,融化了世间枯冷。

  夜清手蓦地用力。

  她轻哼一声,声音甜如蜜糖。

  夜清闭了闭眼,强压住体内的翻江倒海,一点点松开死死扣着她的手。

  不可靠近。

  不能碰触。

  他不想再做那远古神祇随意摒弃的心魔。

  相知相许相惜?

  她不需要任何人。

  她是照耀三界的光,是无心无情无我的古神烛照。

  他视为所有的一世厮守,于她不过是万万年来一道可有可无的劫。

  他无意与她再有纠缠。

  人心的万千欲念,敌不过那至阳之烈的焚烧。

  没人能与她共赴鸿蒙树。

  她是天下人的太阳,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烛照。

  夜凰也好。

  落摇也罢。

  都只是古神烛照的幻梦一场。

  梦中事梦中人。

  醒来皆空。

  夜清很清醒。

 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。

  从见到落摇那一刻起,他想的只有入鸿蒙树。

  其余一切,与他无关。

  他不会再被蛊惑。

  落摇回神时,已经身处逍遥阁外,距离锦书院仅几步距离了。

  方才满身热气,此时凉风习习。

  饶是体内灵气越发充盈,落摇也忍不住微微颤了颤。

  这就结束了?

  还真是难为他了。

  落摇瘪瘪嘴,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痛快。

 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痛快什么。

  反正就是不痛快。

  小遮:“主人……”

  落摇:“睡觉。”

  小遮:“……哦。”

  它犹豫再三,还是没敢开口。

  怎么说呢,它其实看太不懂……

  方才主人汲取幽荧时,那魔尊一直在看她。

  眼睛不眨地看着。

  好像错过一眼,她就会消失不见。

  又好像极其珍视这短暂一刹,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看着她。

  为什么呢?

  小遮只是一个伞灵,更加不懂七情六欲。

  落摇没想到的是,银索居然真的牵绊住了朱厌。

  她给得信息也不算多,银索之后也没再问过她什么,竟真的就这样扮做东神帝姬,与朱厌同进同出,而朱厌毫无所觉。

  一天两天三天……

  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月,竟都没有被识破的意思。

  落摇思考许久,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——

  她与朱厌的关系的确如此。

  生疏呆板,互看不顺眼。

  若非朱厌为了入鸿蒙树,两人大概率是再无交集了。

  落摇嘴上说要暴揍他一顿,可其实都过去近二百年了,那点少年脾气早散了。

  说到底,朱厌救了她。

  再说回来,那十三年,她也没少折腾朱厌——

  单单是肋骨,朱厌就断了七八回。

  银索牵绊住朱厌。

  落摇少了一心头大患。

  夜清那边……

  她每日子时过去,两人例行公事。

  都十二天了,他没同她说一句话。

  落摇起初还礼貌地唤一声:“陛下。”

  后来她也懒得出声了,反正幽荧一亮,她只想汲取。

  也不知是熟练了,还是本就该如此。

  这几次落摇汲取幽荧时,并没有那欲|念横生的滋味。

  她人不知是怎么靠近的,也不知是怎么离开的,若非每次都沾了一身的清冽竹香气,都要以为自己没去逍遥阁了。

  按理说,这样很好。

  他们本就有仇。

  可是这一天天过去,落摇心里始终堵得慌。

  她有了“雪尽”,一口气接了七八个高阶任务,大部分是猎杀凶兽的,而且都是无人问津的高阶凶兽。

  当然,试练塔里所谓的高阶,也就那样。

  比起魔域的野生凶兽,堪比小猫小狗。

  只是落摇没有完全恢复境界,也没法用至阳之力……

  她倒是意外感应到了幽荧之力,但这与她原本修行的心法有悖,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实力。

  即便如此,也足够了。

  落摇每每在试练塔里,倒是心情畅快许多。

  凶兽都比夜清可爱!

  她心底闪过这念头时,愣了愣。

  小遮:“主人!”

  落摇向后撤了一步,雪尽横切,直接让那魁梧的凶兽尸首分家。

  这是一头血斑虎兽,因一身虎斑上全是血红色斑块而得名。它生得也比普通老虎大,性情凶狠好斗,以人为食,以食修者而进阶。

  血斑虎兽浑身是毒,只一颗兽丹很是昂贵。

  落摇取了兽丹后,除了试练塔去交付任务。

  十五学分入账。

  她把夜清需要的学分全部攒齐。

  总共一百二十分。

  多出来的二十分是转换时要扣的手续费。

  落摇轻吁口气,道:“可以了,过几日上妖月峰。”

  小遮看了这十多天,实在是有些没忍住,说道:“主人,其实就这般汲取幽荧,也挺好的,何必再去妖月峰冒险,再说那春不然的千魂道未必能延续性命……”

  落摇:“挺好?”

  小遮:“对……对啊,反正子时过去,很快就出来了,挺、挺省事的嘛。”

  落摇斩钉截铁道:“不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小遮很是不解。

  落摇:“……”

  小遮:“那魔尊虽性情古怪了些,但你每次过去,也无需行礼,无需寒暄,甚至都无需看清他……汲取幽荧不过瞬息的事,之后就可以回锦书院,二百年也不算久……主人在赤鸦宫翻书,不也翻了二百年嘛。”

  落摇一想到要这般二百年,登时心里像塞了块石头,堵得透不过气。

  “不一样。”

  “?”

  “现在还好,十年后呢,我岂不是要完全受制于他。”

  “可他想要取回魔髓,定不会失信于你。”

  “我不想受制于人。”落摇冷声道,“尤其不想受制于一个讨厌我的人。”

  小遮:“……”

  讨厌吗,讨厌一个人会那样看着她吗。

  小遮说道:“主人,我觉得他不讨厌你。”

  “我心里有数。”落摇揉了揉小火苗,说道:“人间界有句话叫,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,这性命攸关的事,我更应该多些准备。”

  小遮老老实实道:“……好吧。”

  主人说得都对,它老实听话。

  落摇其实也搞不懂自己这情绪。

  她彻底恢复后,一定会让夜清重回幽荧深渊。

  母亲未完成的事,她来完成。

  如此势不两立的关系,本就是各谋私利才硬凑到一起。

  夜清讨厌她是合情合理的事。

  她也该讨厌他。

  可是……

  落摇每每想起那苍白脆弱的“少鬼”,心底就会升起莫名的烦闷。

  怪她,干嘛要图那三个学分。

  怪她,干嘛要嘴快还嘴馋。

  也怪这该死的幽荧之力,让她升起无妄之念,徒增烦恼。

  小遮不懂。

  落摇却明白。

  此二百年非彼二百年。

  在赤鸦宫时,她无念无求,连神骨受损都不太上心,若非不愿看爹爹偷偷落泪,她都懒得来这三界山。

  哪像此时。

  她心中杂念横生,每日靠杀凶兽解气。

  还二百年呢。

  她连二十日都要受不了了!

  落摇不想要这幽荧之力了。

  不只是她不想去逍遥阁惹人嫌,更是她不喜这满心斩不断理还乱的杂乱思绪。

  别说妖月峰了。

  便是朱厌那边有续命的法门,她都……罢了,不咒自己了。

  妖月峰不同于长生峰。

  想要入妖月峰修行,必须通过峰主春不然设下的考核。

  春不然是一位与当世妖皇同辈分的大妖。

  按理说,朱厌该叫她一声小姨。

  当然,妖族从不论这些,他们连婚姻的概念都没有,更没有宗法传承。

  不过,春不然与朱厌交情不错。

  朱厌自来了三界山后,一直住在妖月峰上。

  妖月峰远比长生峰热门。

  尤其是妖族本就人多,他们赶来三界山,多是为了能拜上妖月峰。

  而妖族多好战,体修、法修、剑修、刀修……总之能想到的,没有妖族不涉猎的。

  其中体修最强。

  其次是法修。

  春不然很特别。

  她擅幻术。

  这独一份的本事,让三界六族的修者都想来学上一学。

  落摇对幻术没兴趣,她想学的是春不然得另一道功法——千魂道。

  听闻春不然容貌倾城,是魔域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。

  而她为了容颜永盛,寻遍三界神迹,在几百年前找到了一位古神遗留的心法,也就是千魂道。

  落摇不需要容颜永盛。

  她只希望这古神遗留的心法,能让她在没有神骨的情况下,活到五百岁。

  作者有话要说

  么么哒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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